去外婆家的路

周蠡

   



   外婆家住在遥远的英山大河边，那里有着银色沙滩，碧波荡漾的河流，长长见不到头的河堤，轻轻飘拂的垂柳，一望无垠的稻田，还有满山遍野的茶园散发出的幽幽茶香。
　　不知为什么，每次母亲回娘家，外婆家总有着特别的魔力，吸引着我，让我不辞辛劳，追随母亲的脚步，踏上充满痛苦的征程。
　　记忆中去外婆家总要走很远很远－－－的路，翻越山沟平畈，村庄集市，桥梁河谷。对于孩童时代的我来说，如同西天取经，历尽磨难。甚至还责怪母亲为什么嫁那么远。那个时代没有公汽，连自行车也是稀有物种，偶尔碰见一辆手扶拖拉机‘咚咚咚’有节奏的驶过，我们还要冒着被摔的危险扒车，说是搭顺风车，不过这样的机会极难遇见。长途跋涉全靠两只的脚，现在想起来，佩服那个时代人们克服困难的毅力，吃苦精神，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，那简直是“不可思议”。
　　记得有一年跟着母亲去外婆家辞年，从我家出发，走上一段崎岖的山村小路，到达黄丝铺后。再沿着石古公路一路向北，踩着雪白细沙的土路向前走着，一个个亮晶晶的小石子，在阳光的照射下，发出刺眼的光芒，马路上清晰可见车辆驶过，留下淡淡的印痕。两边稀疏的树木懒洋洋的歪曲着。路边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田，微风吹拂，掀起阵阵麦浪。时不时走过三三两两来来去去的行人，每当遇见个熟人，母亲总要唠叨上好一会儿。
　　开始上路时，我还兴奋不已，兴高采烈的，慢慢的就耷拉着小脑袋，穿过九口塘几个起起伏伏的山坳之后，与母亲的距离己经拉得老长，两腿开始打颤，气喘吁吁。眼眶有些湿润满含委屈的跟母亲说：“能否背我一段啊”，母亲似乎有些动容，但又很无奈的说：“走到前面那棵大树下我再背你”。信以为真走到前面那棵大树下之后，母亲又说：“男子汉要坚强，再向前走到那个房子前面一定背”，只好脸带愁容将信将疑的又走向前面的房子前。这个时候己经快走不动了，母亲又指向前面的小树，看到没有，走到那前面小树边真的一定背。这次无法忍受再次被欺骗，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歇斯底的嚎啕大哭起来。没办法母亲只能背着走了一段，其实母亲也不容易，一手提着装满面条鸡蛋的菜篮，一手提着其它东西，再背着我相当吃力。行走中见母亲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，汗水湿透衣背。母亲是个要强的人，咬着牙坚持的走着，我怕她太累，又下来走走。有时遇着好心人，叫人稍上一段，碰见拉板车的，又坐上一程，就这样辗转走走停停，从清晨走到晌午，约莫才走到英罗交界的大桥处。这个时候在桥头边合作社稍作休息。
　　从大桥去外婆家还有一段长长的河堤。为了让我能自食其力多走一会儿路，在合作社买几块糖作为奖励。那时能吃到糖是莫大的荣幸，要知道一年也吃不到几回。因此拿到糖之后，我卖力的走着，尽管很吃力，嘴里的甜甜的味道让我坚持着，放弃原来的想法。
　　半个小时后才走老虎潭（地名），这儿离外婆家己经咫尺之遥了。远远的望见，外婆家白墙黛瓦的土砖瓦房，升起袅袅炊烟。我在想是不是看我们来了，正在做午饭呢？其实那时即无电话，又无微信，我们的到来他们是无从知晓的。
　　这时母亲微笑着告诉我，舅舅己经弄了许多好吃的等着你呢，还不快走。尽管脚底已经磨起水泡，口干舌燥，浑身疲惫，但听说有好吃的，眼前一亮，如是一鼓作气，加快脚步赶向外婆家。
　　我们的意外的到来，让舅舅舅妈高兴不已，本来中午只是做一顿平常的便餐，见我们的来了，赶紧叫表哥去村口买好菜。寒暄一阵之后，母亲跟舅妈叙叨家常里短，我则跟舅舅去看电视，突然想起母亲刚才说的话，便问舅舅：“母亲说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，有没有啊”。舅舅一时语塞，知道是母亲善意的慌言，只好说：“有啊，不过得去买”，于是亲自去村口喊表哥再买饼干和糖果。看着舅舅买来的美味，惬意的享受着大餐，边吃边看着电视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。完全忘了刚刚几个小时的辛苦跋涉，脚下磨起的水泡。这就是那时的我，“少年不识愁滋味，喜吃蜜糖忘辛酸，今朝美味今朝享，那管明日是何年”。
　　进入了八十年代中期，妹妹降生了，拖家带口去外婆家更加不容易。为了使我们少受点罪，父亲买了一辆永久牌28自行车，每天清晨父亲早早就起床，在前面稻场练习一小会儿，几天之后就学会骑行。 但要实现载人骑行，还是有一定差距，我和妹妹便成了自行车首位乘客，父亲载着我们在稻场来回兜着圈子，后来母亲也加入了这个行类。父亲载人开始有些龙头不稳，因为脚长也无大碍，慢慢的也就熟练了。
　　某日的早晨，准备停当，我们一家骑着自行车向外婆家进发。我和母亲坐后架紧紧抱住父亲的后背，妹妹侧坐前面大杠的小椅子上。平路还好，上坡还是得下来推着走，我和妹妹就算上坡也不愿意下来，让父亲推着，这样多舒服啊。一到了下坡，一溜烟如同脱缰的野马，飞速的前进着，脑后带着习习凉风，至今还能回味那种感觉。
　　进入九十年代末，摩托车遍布大江南北，出行基本靠摩托，速度又快又便捷。去外婆家，一家人坐在摩托车上，风驰电掣般，看着大树向脑后飞速倒退着，上下坡如履平地，一公里就几分钟，赞叹骑摩托真好。只是到了冬天，吹得脸都是麻木的，眼睛都挣不开，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，又多了些抱怨。二十一世纪有了小车，基本解决上述所有美中不足，只是小车带着玻璃，速度还特快，无法感受窗外的世界，不竟又让人回味起小时候走路骑自行车的那段回忆。
　　由原来走路去外婆家一上午，到后来骑自行车两个多小时，再到骑摩托的一个小时，至而今的开小车不足一个小时，感受着社会的飞速发展及时代变革带给人们的便利。人们的生活日新月异，在好日子的今天，我们应该铭记过去的那段风霜雪雨、艰难苦涩的岁月，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，那个落后的农业化时代人们对自然的克服精神。忆苦思甜，应当珍惜，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。

写作：周蠡   网名：石马观音 东方之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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沧海桑田20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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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子

去外婆家的路，见证着社会的飞速发展，忆苦思甜，应当珍惜。

楼台湾

从少年期写到现在到外婆家的出行之路，娓娓道来，情景交融，清晰流畅。好文采。

周蠡

楼台湾 发表于 2018-4-13 19:55
从少年期写到现在到外婆家的出行之路，娓娓道来，情景交融，清晰流畅。好文采。

谢谢先生好评

周蠡

合子 发表于 2018-4-11 14:52
去外婆家的路，见证着社会的飞速发展，忆苦思甜，应当珍惜。

谢谢合子精评！

周蠡

沧海桑田2018 发表于 2018-4-7 21: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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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！